数字化作为国家文化战略和文博领域的发展趋势,已经广泛地融入博物馆展览。随着国家对博物馆事业的大力投入以及博物馆热的兴起,数字化展项受到广大观众的欢迎,但不少展览设计理念仍停留在辅助展示、视频讲解、科普动画阶段。本文围绕博物馆数字化展览方式与策略探究,以期为博物馆的未来发展路径提供参考。

▲ 上海自然博物馆(来源:上海自然博物馆)
1、博物馆数字化
博物馆数字化是指综合运用数字技术与信息技术,以创新方式对文物及文化遗产进行管理、展示、保护与传播的系统性工程。其核心目标在于提升博物馆公共文化服务的质量与效率,同时通过技术赋能增强公众对文化历史的沉浸式体验、深度认知与情感共鸣。这一概念并非单一维度的技术应用,而是包含“博物馆的数字化”与“数字化的博物馆”两方面核心内涵,二者共同构成了现代博物馆转型的重要方向。
“博物馆的数字化”是指将现代化技术深度融入传统博物馆的日常运营与核心业务,覆盖文物保护、学术研究、展览展示等多个领域,其中以展示环节的技术创新为核心抓手,旨在通过技术优化观展体验、延伸服务边界。
“数字化的博物馆”则是指摆脱实体展馆的物理束缚,通过数字技术构建独立于传统场馆的虚拟文化平台。其核心逻辑是通过全方位采集文物信息,将实体藏品转化为可在线传播的数字资源,进而实现文化服务的无边界延伸。
“博物馆的数字化”与“数字化的博物馆”并非割裂的概念:前者是传统博物馆的“技术升级”,通过技术优化既有功能;后者是文化传播的形态创新,通过虚拟平台开辟新场景。二者共同推动博物馆从物理空间向虚实融合空间转型,不仅提升了文化服务的覆盖面与便捷性,更通过技术与文化的深度融合,让文物背后的历史故事与人文价值以更生动、更贴近公众的方式被感知与传承。
从长远来看,博物馆数字化既是应对时代需求的必然选择,也是守护文化遗产、推动文明互鉴的重要路径——它让“小众”的博物馆走向“大众”,让“静态”的文物焕发“动态”的生命力,最终实现文化价值的最大化传播。

▲ 上海自然博物馆(来源:上海自然博物馆)
2、博物馆数字化建设的意义
博物馆数字化建设并非技术层面的简单叠加,而是在时代变革中对自身功能、价值与定位的系统性重构。其必要性根植于传统模式的内在局限、公众需求的深刻转变、文化传播使命的延伸,以及技术革命带来的必然趋势,是博物馆突破发展瓶颈、履行文化责任、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核心路径。
2.1破解传统模式的固有局限:从“静态封闭”到“动态开放”
传统博物馆在长期发展中形成的运作逻辑,已难以适应现代社会对文化机构的多元要求,其核心局限集中表现为“三重壁垒”,而数字化建设正是打破这些壁垒的关键:
空间与时间的壁垒:依赖实体场馆的物理空间,导致服务半径受限,文化资源难以触达更广泛的群体;固定的开放时间与展览周期,无法满足公众“即时性”“个性化”的文化需求,形成文化传播的时空断层。数字化建设通过虚拟空间构建与线上服务延伸,实现文化服务的“无边界化”,让博物馆从“特定场所”转变为“无处不在的文化载体”。

▲ 山西自然博物馆(来源:山西自然博物馆)
传播与体验的壁垒:以“文物为中心”的静态陈列模式,将观众置于被动接收信息的位置,缺乏互动性与参与感,难以激发深度认知与情感共鸣;单一的展示形式(如文字说明、实物摆放)无法承载复杂的文化内涵,导致文化传播的“表层化”。数字化建设通过互动化、场景化的体验设计,让观众从“旁观者”变为“参与者”,推动文化传播从“单向灌输”向“双向互动”转型。
功能与效能的壁垒:传统博物馆的核心功能集中于收藏与展示,教育、研究、社交等延伸功能薄弱;管理流程依赖人工操作,文物保护、学术研究、公众服务等环节缺乏系统性整合,运营效率与服务质量受限。数字化建设通过技术赋能整合多元功能,优化管理流程,实现从“单一功能场馆”到“综合文化平台”的跨越。

▲ 陕西自然博物馆(来源:陕西自然博物馆)
2.2适配公众文化需求的时代转型:从“被动供给”到“主动响应”
随着社会文化水平的提升与媒介环境的变革,公众对博物馆的需求已从“基础参观”转向“深度参与”,从“知识获取”转向“价值认同”,这种需求的本质转变构成了数字化建设的核心动因:
需求内容的转变:公众不再满足于对“文物本身”的浅层认知,而是渴望深入了解文物背后的历史语境、文化故事、艺术价值与时代意义,要求博物馆提供更立体、更系统的文化解读。数字化建设通过构建多维度的文化资源库,满足公众对“深度文化内容”的需求,推动文化传播从“广度覆盖”向“深度渗透”发展。
需求形式的转变:厌倦单向的信息灌输,期待通过互动、沉浸、个性化等多元形式参与文化体验,强调“感官参与”与“情感投入”,追求符合自身兴趣与习惯的观展过程。数字化建设以“用户为中心”重构服务体系,通过动态化、场景化的体验设计,适配公众对“互动式文化消费”的期待。
需求场景的转变:文化消费从“线下集中”向“线上线下融合”延伸,公众希望突破实体场馆限制,通过移动端、虚拟空间等渠道随时随地获取文化资源,实现“碎片化学习”与“持续性互动”。数字化建设通过多终端、多场景的服务布局,让文化资源“触手可及”,满足公众对“便捷化文化服务”的需求。

▲ 国家自然博物馆(来源:国家自然博物馆)
2.3深化文化传承与教育的本质使命:从“小众传播”到“普惠共享”
博物馆的核心使命是文化传承与社会教育,而数字化建设是其在新时代履行这一使命的必然选择,其深层意义体现在对文化传播效能的系统性提升:
拓展文化传播的覆盖范围:突破地域、时间与物理条件的限制,将文化资源通过互联网辐射至全球,让偏远地区、特殊群体(如行动不便者、语言障碍者)也能平等获取文化服务,实现文化资源的“普惠化”,让博物馆从“区域性文化机构”变为“全球性文化枢纽”。
强化文化传承的可持续性:通过数字技术对文物信息进行系统性采集、整合与永久存储,构建完整的“数字文化档案”,突破实体文物“易损性”“不可再生性”的局限,避免因时间流逝、意外损毁导致的文化记忆丢失,为后代留存完整的文化遗产。
提升社会教育的渗透效能:将教育功能从“线下活动”延伸至“线上常态化服务”,通过个性化学习路径设计、互动式知识传播、跨学科内容整合,满足不同年龄、不同背景公众的学习需求,推动博物馆从“文化展示者”变为“终身教育提供者”。

▲ 国家自然博物馆(来源:国家自然博物馆)
2.4顺应技术革命与行业发展的必然趋势:从“被动适应”到“主动引领”
数字技术的飞速发展与文化行业的激烈竞争,使数字化建设成为博物馆生存与发展的“必答题”,而非“选择题”:
技术革命的倒逼机制:互联网、大数据、人工智能等技术的成熟,不仅为博物馆提供了数字化转型的工具,更重塑了文化传播的底层逻辑——文化传播需更快速、更全面、更精准地触达公众。若固守传统模式,博物馆将在技术革命中逐渐失去吸引力与话语权,沦为“边缘化的文化存在”。数字化建设是博物馆“拥抱技术变革”的主动选择,确保其在时代浪潮中保持活力。
行业竞争的生存需求:随着文化机构数量的增加与公众选择权的提升,博物馆面临“吸引公众、留住公众”的竞争压力。数字化建设通过创新的文化表达与互动形式,打造差异化的品牌特色,增强公众对博物馆的认知度与认同感,提升在文化行业中的核心竞争力。

▲ 国家自然博物馆(来源:国家自然博物馆)

▲ 重庆自然博物馆(来源:重庆自然博物馆)
(二)内容创新与叙事重构:以文化内涵驱动展示设计
内容是数字化展示的核心灵魂,需摆脱“形式大于内容”误区,以“文化叙事”为线索,构建“有温度、有深度”的展示体系。
从文物的历史背景、艺术价值、社会意义等维度提炼核心文化信息,形成“文物—故事—价值”的三层内容架构,避免碎片化信息堆砌;
采用“主题化、场景化、情节化”叙事策略,通过交互式多媒体(音频、视频、动画等)呈现文物背后的制作工艺、历史场景与人文故事,引导观众主动探索与思考;
联合历史、艺术、科技等领域专家参与内容策划,实现多学科知识的交叉赋能,丰富展示的思想性与创新性。
(三)人才培养与团队建设:以复合型人才支撑转型
人才是数字化展示的关键保障,需破解“技术与文化脱节”困境,培养兼具技术能力与文化素养的跨学科团队。
推动高校与博物馆合作,开设数字文博相关课程,整合计算机科学、数字媒体艺术、文化管理等学科知识,培养“技术+文化+管理”的复合型人才;
通过专题培训、馆际交流、项目实践等方式,提升策展、技术、运维团队的数字化技能,强化技术应用与文化表达的协同能力;
成立数字化展示专项小组,明确技术开发、内容策划、用户体验等岗位职责,形成高效协作机制,避免“技术与文化两张皮”。

▲ 重庆自然博物馆(来源:重庆自然博物馆)

▲ 浙江自然博物院(来源:浙江自然博物院)
3.2实施路径:分阶段推进与重点突破
(一)基础建设阶段:夯实技术与资源基础
完成数字资源标准化采集与存储,搭建基础技术平台(如虚拟展厅系统、数据管理系统),制定数字化展示专项规划;联合科技企业开发适配博物馆需求的技术工具,开展全员数字化意识培训,建立跨部门协调机制。
(二)融合创新阶段:深化技术与文化融合
开发互动化、沉浸式展览项目,构建个性化服务系统,培育跨学科人才梯队;以观众需求为导向开展内容策划,引入用户体验测试机制,优化展示效果;与高校共建人才培养基地,定向输送数字化专业人才。
(三)生态优化阶段:构建可持续发展格局
形成区域资源共享网络,建立技术创新与内容迭代的长效机制,输出数字化展示标准与经验;推动行业协会牵头制定统一标准,联合科研机构开展前沿技术应用研究,通过政策激励社会力量参与数字化展示创新。

▲ 浙江自然博物院(来源:浙江自然博物院)
总之,博物馆数字化展示的核心目标是“让文物活起来”,需通过技术、内容、人才、治理的系统性协同,实现文化价值的深度传播。唯有以文化内涵为锚点、以技术创新为动力、以观众体验为归宿,才能推动数字化展示从“形式创新”走向“价值创造”,成为连接历史与当代的文化桥梁。